大师兄买菜回来时,隔壁活禽铺子里果然一只公鸡也没叫,而老师似是因为不胜酒力而睡着了,所以那时百无聊赖的我只好边喝酒边数墙角的蚂蚁。我看到大师兄回来时内心还是有点激动的,因为我不用对着老醉鬼和老黄牛“自言自语”了。
当我小跑到大师兄身边想缠他说点二师兄和轲浩然的故事时,我的肚子居然叫了起来。
“都怪老师,不准备下酒菜喝什么酒······”还怪这二十三年蝉带来的小女孩身体如此的不争气,之前我不过一天没吃野菜干粮而已,要知道晋级知命境后,我曾为了一鼓作气掌握一门功法,呆在住处五天五夜没吃饭喝水都没死。
大师兄沉吟一小会,从手上的包袱里掏出了几只鲜花,我接过来发现那些鲜花无不是娇艳欲滴、花瓣圆润的,一看都不是凡品。
还是大地方好,我啃着那几朵花如是想。像明宗山上漫山遍野的枯草,偶尔找到一只花搞不好是只绝世毒花,哪像唐国境内出个门都能找到这么好吃的花。忽然我觉得周围很安静,抬头一看大师兄还站在原地看这我,一直和气的表情出现了些许微澜。
我在唐国居住了很久之后才明白那微澜意味着什么。
虽然当时的我没有理解微澜的深意,但我好歹意识到了不对劲:“这花不是用来吃的?”
“······”回答我的是沉默。
“你这人简直!对于肚子饿到叫出声的人就不能先给我点食物吗?”
“既然是师妹入门接风自然不能凑合,所以我去夜市买的都是要精加工的大菜,这些都没法直接吃。”大师兄说,“我买完菜之后发现时间还太早,于是就在夜市逛了几圈。路上见到好几位姑娘对这花都是爱不释手的样子,于是我顺路买了几枝花,希望你在等饭好的时候不会太无聊。”
大师兄你脑子转的真快,快的对不起你的名字。“师兄的脑子这么活跃,居然还猜不出我是谁吗?”这尴尬场面得怪城里人套路套深还是我这乡下人见识短?当然这城里人套路也不深——他如果从我的行为猜出我的身份,哪会送我哄女孩子必备的鲜花?
大师兄已经打好了一桶井水开始淘米下锅,“你进院子时,左脚无意中踩碎了一颗门边的玄铁石,说明你是一名肉身强悍的明宗魔修。”
“就算是明宗魔修也不可能人人都有你这么强悍的肉身,所以你是明宗内新晋天才或老牌高层。”
“即使是新晋天才你未成长起来依旧与无名小卒无异,所以你是明宗老牌高层。”
“我没听说过哪位明宗长老貌如幼女,何况明宗高层的修为不会是初识境,所以你是一位修炼功法出了问题的明宗长老。”
“出了问题的明宗长老在西陵神殿的追杀下几乎不可能活下来,所以你在明宗灭门之前就离开了明宗。”
“‘帘’和‘林’同韵部,‘余’和‘雾’近韵部,前任宗主姓林而其夫人是姓余吧,他们只有一个修练了有问题的功法、离开明宗多时、成为明宗高层过的孩子。”
大师兄停下了炒菜的手再次向我抱拳:“林雾宗主久仰了,今日······”他忽然不说下去了,我想他把“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几字咽回肚子里得很辛苦。
说来他讲了一大堆果然是因为“余帘”和“林雾”相似又不似的读音吧!“可恶的爸妈借由我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名字得以去世后还能再秀一把恩爱。”我有些气愤的说,说来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自己名字秘密,我该是有多迟钝。
“余帘的名字不是你给自己起的?”大师兄此时已把锅中菜装盘。
“我才没有那个闲情逸致,余帘这个名字是家母给我没出生的妹妹起的。我知道她一直很想生一个的女儿起名余帘,既然我以后大概要当个二十三年左右的女人,那么改名为余帘也算是了却了她的一个心愿。”我接过菜放在清理好的桌子上。
“令尊令堂有你这样的孩子是他们的大幸。”大师兄开始烧第二盘菜。
“他们感情和睦美满才是这大幸的前提。”
我拿出酒囊开始喝酒,我心情又开始不好了。
“女孩子家少喝点酒,喝酒误事伤身。”
“你知道我不是女孩子家。”
“不论男人女人与修为高低,酒喝多了都不好,老师这样的大修行者喝多了也只能趴在桌子上睡觉。”
“我心中有愁,只得借酒浇愁。若不浇愁愁更愁,醉时须是解忧后。”
当最后一盘菜端上桌子后“宿醉”装睡的老师立马醒了,他夹起肉片拼盘里的一朵牡丹花尝了一口后满意的点了点头,于是又夹了一朵扔进了桌边老黄牛的嘴里。
老黄牛一通大嚼后将肉汁肉末一起咽下了肚,在它舔着嘴上残留物回味肉味时,它忽然像是感觉自己受到巨大欺骗般哞哞狂叫。夫子见状安慰它,这牡丹猪味道虽不及你上次在冻湖边吃的牡丹鱼好吃,但它还是比一般的肉好吃的。
看着老黄牛嚼牡丹型肉片的行为我忽然想起了“牛嚼牡丹”这个词,接着我想到了我刚刚把簪花当零嘴的行为。
“师兄,我刚才吃鲜花的行为是不是让你觉得我很像现在的它?”
“君子不妄腹诽人是非,并且我觉得师妹的行为是可爱的本性流露。”大师兄学起我最讨厌的和尚打起了机锋。
我为什么要在意和自己相同的男性对自己的看法啊!平白给自己惹了好些闲气。
“看看看那边有个好可爱的小女孩,好想捏她的脸蛋。”
“不仅可爱还懂事呢,看她小小年纪就知道帮家里人出门去买菜。”
“你是没看见她背着的那个大包,吓退了多少想调戏她的家伙。”
“是啊,她和菜摊老板杀价的气势,要多猛有多猛。”
如这些围观群众所见,此时的我刚把买完的菜打包背起,强忍和这些登徒子和长舌妇不动手而是动脚的冲动走在回临时住所的路上。自我拜入老师门下的第二天起,买菜的光荣任务就从大师兄手上转嫁到我手上。本来我对于新人老幺干打杂琐事是没有意见的,可偏偏夫子给了我一个让我很有意见的理由。
“想要变得更强,首先要学会心静。你爱发脾气的毛病必须改。”
“你在书院习二三十年蝉期间,不得以任何理由动用体内雪山气海中的灵气。”
“不论你是发泄私人恩怨还是见义勇为抑或说单纯的发脾气,一旦你出手书院便不会再对你提供庇护。”
“不要问有人打你如何正当防卫,书院一天庇护着你,一天就没有人能随便打你。”
回到临时住所后,我直接把一大包菜直接扔给大师兄,他接物之迅速让我怀疑单身的时间肯定很长。虽然我单身的时间也很长,但我境界和他相同时偏偏就没有他那超凡的速度。
当然眼下我没有心情去研究单身时间和速度的关联关系,我忙着把路上随手捡来的一小口袋石头一颗颗用肉身力量直接捏成了一小口袋石粉,反正我没动用“雪山气海中的灵气”。
老师看着我直摇头,然而我懒得理他。
就这么在这种每天几乎雷同的重复后,我们到达大唐都城长安城外的书院。虽然我曾暗中化名来过书院几次,但这次来长一段时间里作为我的家而存在着。
在路上老师曾对我说:“你不像个魔修。”
我笑道:“我何须像什么?我就是我。您想说‘虽然明宗人以肉身强大见长,但明宗最可怕强大的地方,是恐怖的算计人心能力’?因为我信奉一力降十惠,懒于在生活中动脑爱发脾气而不像个魔修?”
隐约听见老师嘟囔“谁特么要说你不会算计人心的?”,不过在之后回书院的路上他就开始对我实施放羊教育了,当然仅限回书院的路上。
回到书院后,老师带我走进了书院的旧书楼,并且他交给我了一项长期的、令人发指的可怕功课。
这可怕的功课是临摹抄写簪花小楷,二、十、三、年。
内心的波涛汹涌让我有了只有极度激动时才会有的剧烈表情变化:“老师!抄书可以,我可以不限定字体吗?!行书草书太子体我选一个行不行?”所谓太子体,就是热爱书法的唐国太子李仲易独创的字体,笔墨流转间可见荡笔凌云之意。关于这一点几乎所有唐国人都赞同,不精书法者如我也赞同。
好在老师像没听见我的抱怨般补充道,这二三十年间只要求我每天不间断的抄书,并没有规定的抄书页数,如果我想出去玩也是被允许的,只要在第二天结束前回来就行。
听完后我在内心直呼,老师有教无类的英明无比、千秋万代。要是在老师门下时,一天必须抄他一两打宣纸,那我看还是放弃求学回草原上晒星星好了。
大抵能明白老师的意思,见字如见人,练字同修身。我其实没有嘴上说的那样不想改变自己极易起伏的情绪,和老师、大师兄相处的这些天,我因为闲得无聊开始反省自己的前半生,得出的结论是我因为不会克制自己的情绪错失了很多机会,得到了很多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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